我捏着电报的手紧了紧,封皮上的“绝密”二字被体温焐得发潮。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窗外的雪片撞在玻璃上,化成水痕,倒像是有人在替谁抹眼泪。
“老周,”我把电报往怀里拢了拢,“这消息除了我,还有谁看过?”
“就传达室那盏破灯泡底下,就我和你。”老周搓着冻红的耳朵,“李厂长特意交代,说这事儿得先过你手——他知道你们第七协作组最近在捣鼓那几个‘不能说名字’的项目。”
我推门出去时,雪已经没了脚面。
车间里“启明号”的嗡鸣隔着窗户传过来,像心跳。
我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往技术科跑,棉鞋里灌进的冷风冻得脚趾发疼——得赶紧把苏晚晴、老罗他们叫齐了。
推开技术科的门,苏晚晴正俯身在绘图板前改图纸,铅笔在硫酸纸上沙沙响。
听见动静抬头,见我脸色不对,她立刻放下笔:“出什么事了?”
我把电报拍在她面前。
她瞳孔缩了缩,指尖轻轻划过“技术细节外流”那行字,突然抓起挂在椅背上的蓝布工装:“去锅炉房。”
等林小川和朱卫东裹着一身寒气冲进来时,老罗已经蹲在火炉边,用改锥撬开个铁皮饼干盒——那是他藏了三年的“宝贝”:每回修设备的记录都按日期码得整整齐齐,连换颗螺丝的型号都写得明明白白。
“最近三个月,咱们碰过的项目有三个。”苏晚晴扯下围巾,在黑板上画了三个圈,“一车间的高精度炮管镗床改造,二车间的特种钢热处理工艺,还有——”她顿了顿,看了我一眼,“三车间那台不能提名字的‘大家伙’。”
林小川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前两个项目都有技术科的人参与,就第三个……”
“就第三个只有咱们协作组碰过。”朱卫东接过话头,拳头砸在锅炉上,“他们怀疑是咱们?”
“不是怀疑。”我指了指电报末尾的批注,“国防科委说,外流的细节里有‘油楔角度修正公式’——那是小川在‘启明号’维修时推导的,没上过任何正式文件。”
满屋子的人突然静了。
老罗的手停在饼干盒上,老花镜滑下来,露出泛红的眼尾:“我就说,上回王科长非让我交维修记录复印件……”
“王科长?”苏晚晴的笔在黑板上重重一戳,“他上周还说要‘规范基层技术档案管理’,找我要过协作组的实验日志。”
我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食堂看见的场景:王科长蹲在投票箱边,捏着张皱巴巴的选票翻来翻去,眼镜片后的目光像刀子。
“查。”我把粉笔掰成两截,“从今天起,所有人回忆最近接触过的外来人员、泄露过的只言片语——小川,你负责整理咱们所有未归档的计算稿;老罗,把这些年的维修记录按项目分类;晚晴,你去技术科调最近三个月的文件借阅登记。”
朱卫东突然站起来,工装口袋里掉出个油乎乎的笔记本:“我这儿有本记工时的本子,上回帮设备科老陈修电机,他非塞给我俩馍馍——那老陈头最近总往家属区的代销点跑,他闺女在省报当通讯员……”
雪下了三天三夜。
第三天晌午,苏晚晴抱着个牛皮纸袋冲进锅炉房,发梢沾着雪粒子:“技术科的借阅登记有问题!王科长上个月借走了三车间的《机床振动测试报告》,可登记本上还写着‘未归还’——但我查了他的办公桌,根本没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