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的通风管道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我正盯着示波器上跳动的绿线,后颈的汗毛跟着颤了颤。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这声音太耳熟——像极了去年给305车间修液压站时,泵体气蚀前的预警。
可不等我直起腰,兜里的铁皮怀表突然震得发烫,是总机的加急专线。
"林总,终南山主控室报警灯全亮了!"老张的声音从电流杂音里挤出来,"模拟装置停摆,专家说图纸密封着不能拆,备件车还堵在秦岭——"他顿了顿,背景里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调试窗口只剩72小时。"
我攥紧怀表,金属表壳硌得掌心生疼。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下大了,雪粒子打在实验室玻璃上,像有人拿细石子儿砸。
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是技术科的小刘抱着一摞文件冲上来:"厂部刚开会,王副厂长说要把上个月笔试状元从北京调回来主持大局——"
"调他做什么?"我打断他,"念说明书吗?"话出口才觉声儿太凉,小刘手里的文件簌簌往下掉。
我弯腰帮他捡,瞥见最上面那份是终南山项目的《调试操作规范》,封皮上"严禁擅自拆解"的红章还新着。
去年李学明拿这玩意儿考新员工时,我在台下听着直皱眉——标准是死的,机器是活的,真出了故障,谁会按书里写的"先查逻辑门阵列"?
"通知老罗、朱卫东、林小川,还有废料组的大刘、钳工班的老周。"我把文件塞回小刘怀里,"让他们半小时后到南门卡车那儿集合,带万用表和废旧继电器。"小刘张了张嘴,我补了句:"就说临时支援,别跟家属多解释。"
南门的卡车喷着白汽,老罗蹲在轮胎旁抽烟,火星子在雪地里明明灭灭。
他看见我,掐了烟往裤腿上蹭了蹭:"林总,要带啥家伙?"我把一本泛黄的《苏联50年代自动控制原理摘录》塞给他,书脊都裂开了,"看不懂的跳过去,但里面的图,你可能在废料堆见过类似的线路布局。"老罗翻开扉页,借着车灯照见我用铅笔标的重点——1965年在废品站捡的旧电机里,确实有这种蛇形走线。
他捏了捏书角,点头:"成。"
林小川跑过来时,工装口袋里插着那支破钢笔,笔帽都歪了。
他喘着气,怀里还抱着本《机械原理》:"我把液压图抄在书里了,路上能看。"朱卫东跟在后面,工具包拉链没拉严,改锥头露出来戳着大腿。
我拍了拍他肩膀:"记得带油石,伺服阀的毛刺得慢慢磨。"
卡车碾着积雪出发时,我站在厂门口望着尾灯。
小刘追出来喊:"王副厂长说这事儿担责——"我没回头,风卷着雪灌进领口。
担责?
1963年我在废料组修旧机床那会儿,谁替我担过责?
可后来那台机床修好了,不也成了车间的宝贝疙瘩?
终南山的机房比想象中闷。
我们到的时候,专家团正围着控制台转圈,白大褂蹭得设备都是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