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六零:从废品站走出的军工大佬 > 第六十九章 老冯头要开讲了

清晨雾气未散,林钧刚推开技术组门,就见苏晚晴站在档案柜前翻找图纸,眉头紧锁。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怎么了?”我问。

她头也不抬:“冯老让人传话,今天下午三点,在大会议室开‘技术民主化专题汇报’,点名要你主讲。”

我愣了一下,手里的搪瓷缸差点没拿稳。

冯老?

那个从苏联进修回来、一辈子信奉“专家治厂”、连厂长讲话都要挑逻辑漏洞的老冯头?

他居然主动要求听一场由学徒工牵头的“群众技改”汇报?

还点名让我讲?

荒唐。太荒唐了。

可苏晚晴没开玩笑。

她抽出一叠泛黄的《苏联热工手册》,封皮上还贴着“绝密·内部资料”的标签,声音压得很低:“他说……想听听‘什么叫人民的科学’。”

我指尖轻轻敲在桌角,发出几声闷响。

昨天展板前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他盯着那句“大人会躲,孩子不会”,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他蹲在老倪的清渣装置旁,伸手摸油渍,问链条防变形的办法,语气里竟有一丝……动摇?

不是质疑,是求证。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这老头心里的墙,裂了一道缝。

而现在,他亲自递来一块砖,要我上去把墙推倒。

这不是挑战,是叩门。

而门后,站着整个体制对“草根创新”的审视与审判。

我深吸一口气,把饭盒往兜里一塞:“走,先去锅炉房。”

午休时间,食堂锣声刚响,我却拎着铝饭盒拐进了厂区最西头的锅炉房。

炉火轰鸣,热浪扑面,老倪正蹲在清渣装置旁,一手扳手一手锤子,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整链条松紧。

见我来,他咧嘴一笑,牙花子都黑了:“林工,昨儿夜里又省了半吨煤!调度科今早查表时差点以为抄错了。”

“干得漂亮。”我点头,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就着炉壁反光画了幅传动结构简图,“我在想,这套系统能不能标准化?做成通用模块,锻压、铸造、热处理车间都能装。”

老倪凑过来,眯眼看了半天,忽然指着连接轴的位置:“这儿要是加个弹簧缓冲,撞得轻些,铁件寿命能多撑三个月。”

我猛地抬头。

柔性连接?

减震设计?

他不懂这些词,可二十年听炉声、看火色、摸震动的经验,让他本能地摸到了现代机械工程的核心逻辑!

我二话不说,笔尖飞快记下,又把饭盒塞他手里:“吃口热的,咱们下午还得打硬仗。”

他一愣:“我也要去?”

“当然。”我拍他肩膀,“你是发明人。”

三点整,大会议室鸦雀无声。

十二排木椅坐满了技术骨干、车间主任、科室干部,连厂办书记都来了。

空气里飘着茶水味和汗味,还有那种山雨欲来的紧张。

冯老坐在第一排正中央,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呢子大衣没脱,帽檐压得低,眼神如刀。

我没拿讲稿,只提了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六个大字:

问题来自现场。

全场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落的声音。

接着,我调出七张手绘数据对比图——贴在厚牛皮纸上的坐标轴,每一根线都是我们这半年一点一滴攒出来的:

节煤量曲线——老倪的清渣装置让锅炉效率提升18.7%;

工时缩短率——双联钻模让炮栓加工时间从45分钟压到19分钟;

废品下降趋势——小李嫂蒸饭箱余热回收系统,使蒸汽利用率从31%跃至64%……

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来源标注清楚:几号炉、哪台车床、谁操作、测几次。

当我讲到小李嫂如何用旧油桶改造成蒸汽蓄能罐时,冯老忽然抬手:“等等。”

所有人呼吸一滞。

他盯着我,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在钢板上:“你说蒸汽压力稳定在0.3兆帕?你们测过饱和温度吗?”

我知道他在考我。

更知道,这是他唯一认可的语言——数据、标准、可验证性。

我不慌不忙合上笔记本:“测了三次,平均132.8摄氏度,用的是二车间校准过的玻璃管温度计,误差±0.5c。原始记录在技术组备案,随时可查。”

会议室一片死寂。

冯老盯着我看了足足五秒,眼神从审视,到凝重,再到一丝极难察觉的震动。

终于,他缓缓点头:“继续。”

我重新转身,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道弧线。

“所以我说,真正的技术革新,从来不在书本里,而在老师傅的手茧中,在炊事员的锅灶边,在每一个愿意动脑筋的普通人心里。”

话音未落,我听见后排有人轻轻鼓掌。

我没有回头。

只是从文件夹深处,抽出一张尚未示人的图纸——

它没有标题,只有密密麻麻的手写标注,按车间分区、工龄段、文化程度分层,统计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而最上方,用红笔圈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