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六零:从废品站走出的军工大佬 > 第四十八章 这活儿,咱们自己定规矩

周一晨会刚散,我抱着一摞油印图纸走向工具间。看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

纸张边缘粗糙,蹭得掌心发痒,像这日子——看似平整,实则处处扎人。

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混着远处机床的轰鸣,忽然压低的一段话钻进耳朵:

“听说了吗?苏技术员递了申请书……”

“跟林钧搞什么‘协同设计’?疯了吧?一个学徒工出身的见习技术员,还带人改设计流程?”

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往骨头缝里敲。

我没停步,也没回头。嘴角反而扯了一下。

那晚路灯下的文件,她攥在手里站了快二十分钟才递过来。

不是情书,当然不是。

那是战旗,是檄文,是一场悄无声息却足以掀翻整个技术科陈规的宣战书。

梁副厂长今天当众宣布成立“精密装配工艺攻关组”,由我任组长,苏晚晴任技术总协调。

话音落地时,马文彬坐在角落,手指捏着钢笔帽来回拧动,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五天前他还想用一张过期苏联图纸把我按死在预装失败的罪名上,结果呢?

“预装锁位法”让炮塔装配返工率从47%降到3.2%,连军代表都亲自来车间看了两趟。

旧规矩拦不住新方法,拦不住人心动了火。

而现在,苏晚晴要做的,比改良夹具更狠——她要把这套土生土长、靠经验堆出来的“野路子”,变成全厂都能学、都能用的“正规军打法”。

这不是创新,这是立制。

下午三点,首次协同设计碰头会在技术科资料室召开。

屋子不大,墙皮泛黄,几排铁柜子挤得人转身都费劲。

可今天不一样,门开着,风卷着煤灰进来,也挡不住里面的热气。

苏晚晴站在最前面,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她没拿讲稿,只展开一张白纸,声音清冷如井水:

“我们先不画图,只问三个问题。”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老谭和小赵:“第一,工人最怕什么?”

老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怕对不准!拧一半卡住,拆下来重锉,一天白干不说,还背超耗工时。上个月我就因为这个被扣了粮票。”

“第二?”苏晚晴继续问。

小赵接上:“定位孔毛刺!塞尺过不去,质检一刀毙命。可那孔是冲床打的,哪有百分百光洁?图纸写‘光滑无毛刺’,现实是‘满身扎手’。”

两人说得直白,却句句戳中要害。

我低头记着,笔尖沙沙响。

忽然抬头:“那就反过来想——不是让工人适应图纸,而是让图纸适应现场。”

屋里静了一瞬。

我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闭环:装配反馈 → 问题标注 → 设计修订 → 新版下发。

“每次装配出的问题,当场拍照编号,贴标签,记入台账,反向标注回原始设计图。下次出图,这些坑就不该再踩。”

老谭盯着那圈箭头看了半天,猛地拍大腿:“这不就是咱们修拖拉机那套嘛!坏了哪儿,就记在本子上,下回换零件绕开毛病!你这……是把经验变成规矩?”

我点头:“不止是经验,是系统。”

苏晚晴看着那张草图,眼神一点点亮起来。

她拿起红笔,在顶部郑重写下一行字:

《基于现场反馈的协同设计机制研究》

七个字,像七颗钉子,钉进了这个死气沉沉的房间。

接下来三天,我和小赵扎进了装配线。

白天蹲在工位旁,看人拧螺丝、对接模块、卡壳、骂娘、拆卸重来。

夜里回来剪废铁皮,做成巴掌大的“问题标签”,红漆写编号,蓝漆标类型——干涉、错位、公差不足、装配顺序不合理……

每发现一处,就贴在对应部件上,拍照存档。

三天下来,十七台待装炮架,贴满了上百个标签,像披了一身锈斑的铠甲。

而苏晚晴那边,翻烂了三本苏联《装甲车辆总装规范》,又调出国内同类产品近三年的返修记录,硬是扒出二十处“理想化设计”与“实际条件”的冲突点。

比如,某连接法兰要求六颗螺栓同步紧固,可现场只有两个液压扳手;再比如,舱盖铰链安装角度精确到分,但焊接变形无法避免——图纸上写着“严格按图施工”,可谁来教工人怎么对抗金属的脾气?

第四天夜里,办公室只剩我们俩。

窗外风雪呼啸,屋内灯泡昏黄,桌上摊满照片、标签、笔记。

她突然抬起头,眼睛有点红,声音却极稳:

“林钧,我们一直在改工艺,补漏洞,可源头呢?设计的时候,能不能就知道它装不上?”

我心头猛地一震。

cad?

三维仿真?

1962年连计算器都没有。

可……物理仿真呢?

我盯着墙角那堆木模边角料,脑子里闪过一道光。

“能。”我说,“我们可以造一台‘会说话’的样机。”

她怔住。

我起身走到桌边,拿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木结构做外形,钢骨架撑承力点,关键接口预留调整余量,所有连接件可拆卸、可替换。

“各车间提前试装,发现问题当场改。等正式投产时,图纸已经是经过实战检验的版本。”

她看着那张草图,久久没说话。

然后,她笑了。很轻,却像冰层裂开第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