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是西南厂的林小川,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的雀跃:“师父!校准台装好了,误差0.04毫米!我们在旁边挂了块木牌,写着‘原设计者未知’——您说过,有些东西比名字长久。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我望着窗外的蓝天笑了:“小川,记得把操作步骤写成口诀,贴在墙上。”
“知道啦!对了,北方厂派来学习的王师傅今天要走,他蹲在校准台旁边记了半本笔记,说回去要给他们厂也搭一套。”
我握着电话的手顿了顿。
王师傅,北方厂的老钳工,我去年去交流时见过,手掌纹路里全是机油渍,问起问题来像刨根的树。
“让他把笔记给我看看。”我随口说了句,心里却有根弦轻轻颤动——等他返岗后的汇报会,说不定会带来什么意外之喜。
挂了电话,我重新翻开西南的报告。
那张改进后的杠杆机构图在阳光下泛着浅黄,像朵开在旧纸页上的花。
风从窗缝钻进来,掀起纸角,露出背面模糊的字迹——是我当年写的“试试看,不行就扔”,如今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写着:“我们试了,行。”
我蹲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前,盯着炉内那团暗红的合金坯料,后槽牙咬得发酸。
这是东风项目第37次热处理试验,温控仪上的曲线又开始打摆子——前半小时还好好的,湿度刚爬升两个百分点,晶相结构就乱成了一锅粥。
"林总,要不今天先停?"小孙把搪瓷缸往我手边推了推,杯壁上凝着层薄汗,像极了西南车间梅雨季的机床。
我盯着缸里浮着的茉莉花瓣,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红星厂废料堆里捡的旧湿度计——那会儿苏晚晴总说我盯着墙角的水银柱发呆像个老学究,现在倒成了救命稻草。
"去调南方厂区近三年的手工焊接记录。"我突然直起腰,手套攥得指节发白,"特别是雨天作业的温控数据。"
小孙愣住:"南方?
可咱们这是特种合金,和普通焊接......"
"照做。"我打断他,喉咙发紧。
眼前闪过西南车间的雨幕——老周头裹着油布守在淬火池边,每回下雨都要往炉口多探半寸,用手背试风温,嘴里念叨着"湿重一分,火慢三秒"。
那会儿我还笑他迷信,现在才明白,几千炉次烧出来的经验,比任何公式都金贵。
数据调来的那天,实验室的白炽灯亮到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