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六零:从废品站走出的军工大佬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教开阀的人

清晨六点,风雪没停。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我站在液压站门口,脚底的冻土硬得像铁板,呼出的气在睫毛上结了一层霜。

手里拎着一块用废铁皮焊的小黑板,边角还带着毛刺,是昨天下班后赵卫东帮我敲打出来的。

上面用红粉笔画了启停流程图——箭头、时间节点、压力变化曲线,全是这三天夜里我在宿舍煤油灯下一笔一划理出来的。

没有图纸,没有标准手册,只有脑子里那些零碎的记忆:热胀冷缩对密封件的影响、流体瞬态冲击的破坏性、还有现代工厂里早已习以为常的“标准化操作”。

可在这里,这些就是命。

早班工人陆续进车间,裹着棉袄、踩着靰鞡鞋,远远看见我站着,有人嘀咕:“这不是那个修漏油的林技术员?”

我没应声。

只是把黑板支好,从兜里掏出半截粉笔,在最上方写下一行字:

午休后开机,请先泄压三分钟。

字写得不大,但够醒目。

风一吹,黑板晃了晃,我赶紧拿块破砖头压住腿。

第一个来的是老张头,五十多岁,液压组元老,干了二十年的老工人,脾气比锻锤还硬。

他穿着油渍斑斑的工装,瞥了一眼黑板,鼻腔里哼了一声:“苏联专家都没教过这规矩。”

我低头笑了笑,递上记录本。

“您先看看数据。”

他皱眉接过,翻了两页,动作慢了下来。

第三页是温度与压力对照表,我用手绘的方式标出了每天13:15那一下猛开阀门时的压力峰值——4.8兆帕,远超设计值3.2。

旁边还贴着几张用胶水粘好的密封圈残片照片,边缘撕裂,明显是瞬间高压冲脱造成的。

“……还真是那会儿最漏。”他嘟囔了一句,抬头看我,“你记了几天?”

“四天整,每十五分钟抄一次表,夜里也有人轮值。”我说,“机器不会说谎,它什么时候疼,我们得学会听。”

老张头沉默了几秒,手指摩挲着本子边角。

他一辈子和液压打交道,凭的是经验、手感、老师傅传下来的“老规矩”,但从没人告诉他,一个阀门开快半秒,就能让一台价值几万块的设备每年白白流失上千斤润滑油。

而现在,有个成分不好、被发配到废料组的小子,拿着一堆纸和数字,站在这里说:错的不是机器,是你。

他没立刻点头,也没骂人。

只是走到操作台前,看了看压力表,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拧动阀门——不是猛地一拉,而是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放压。

三分钟后,主阀开启,压力表指针稳稳爬升,越过3.0,停在3.15,绿区中央,纹丝不动。

没有啸叫,没有震颤,更没有油雾喷溅。

老张头盯着表盘看了足足一分钟,忽然咧嘴一笑:“嘿……还真行。”

这一幕被人看见了。

不到半小时,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整个锻造车间。

中午前,六个班次的操作工几乎全来了,围着黑板看流程图,对着数据议论纷纷。

有人质疑,有人好奇,更多人是亲眼见过雪地里那片乌黑油污的——那是浪费,更是心痛。

赵卫东蹲在排污口,手里举着个玻璃瓶,里面盛着刚接的回流油液,清亮见底。

“看看!”他嗓门大得能掀屋顶,“还是清的!三天了,就没再浑过!”

人群轰地炸开。

“照这么说,咱以后都不用天天擦地了?”

“省下的油,够不够给家属院换批灯泡?”

“要是早点这么干,去年大修是不是都能省下来?”

我站在黑板旁,听着这些话,心里却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李卫东是下午两点左右来的。

供电保障组的头儿,话不多,做事极细。

他没凑热闹,就在外围站了好久,忽然挤进来,盯着泄压时间那一栏看了半晌,然后默默掏出随身带的电工笔记,低头抄了起来。

我没拦他。

他知道我在干什么。

他们供电组虽然不碰液压系统,但电网负荷突增跳闸的事年年有,每次都是电机启动电流过大惹的祸——本质上,和我这个“缓慢启阀”是一个道理:别让系统承受瞬间冲击。

方法可以迁移,思维可以复制。

这才是我想留下的东西。

太阳偏西时,风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