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六零:从废品站走出的军工大佬 > 第四五十九章 油印机转了三天三夜

天刚蒙蒙亮,第一张油印稿子还带着滚烫的余温,小郭捧在手里,指尖微微发颤。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晨光:“第一节:什么叫‘刚刚好’?”

我站在桌边,看着那歪歪扭扭却清晰可辨的铅字,心里头第一次觉得,这手摇机器转出的不是纸,是命。

“能看懂?”我问。

小郭猛点头,眼眶都红了:“我师傅昨晚听了你讲‘行程补偿’,回去试了新调法,一早上就省了三块料!他说……说以前是凭手感蒙,现在是知道为啥要这么调。”

我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我也紧张。

昨夜伏案到两点,第七讲写完时,墨迹未干,赵红梅抱着那一摞被翻得卷边的数据进来,声音压得很低:“大刘班昨天试了你讲的法子,锻件合格率从68%提到92%。”

那一刻,我不是高兴,是后怕。

后怕的是——这么多年,多少人靠经验吃饭,多少工序因“差不多”报废?

而我们明明可以早十年、二十年,把“差一点”变成“准一点”。

但现在,稿子有了,数据有了,人也信了。

唯一拦着的,就是那道看不见的墙。

周文彬去告状了。

说我们“擅自编发非正规教材”,扰乱教学秩序。

印刷厂一听名字就摇头,连碰都不敢碰。

可知识要是等批准才传播,那还要人干什么?

所以今夜,我们自己印。

团委办公室锁了十年,门缝积灰,可里面那台手摇油印机还在。

小刘掀开桌布时,铜齿轮闪着暗光,像一头沉睡的老牛。

“抗美援朝时印战地快报用的。”他拍了拍机身,“后来当文物供着,谁敢动?”

我蹲下身,检查蜡纸张力,手指一寸寸抚过滚筒。

油墨干了,得重新调。

水多一分太稀,少一分太稠。

我用刮刀试了三次,终于调出那种浓淡适中的墨色——印出来黑而不糊,字迹清朗。

凌晨四点十七分,第一张成品出来了。

标题是《十讲实用机械学·第七讲:误差不是敌人,是信使》。

底下一行小字:红星机械厂内部技术交流资料(非正式出版)。

小郭盯着那行字,忽然抬头:“我能拿一份给我师傅看吗?”

我点头:“每人一份,不够再印。”

话音落下,小刘咧嘴笑了,老吴妈端着两碗热高粱糊糊进来,一边往门口扫视一边嘀咕:“组织科那帮人鼻子灵得很,昨晚就转了两圈。”

我们没停。

白天我去车间讲课,夜里回来接着印。

赵红梅带人整理案例,把工人反馈的问题一条条补进附录。

有人拿烟盒纸抄讲义,有人拿火柴棍比划夹具定位,还有人把公式刻在工具箱盖上。

第三夜,风特别大。

后巷铺了炉渣,大刘亲自带人一趟趟背来,铺得平平整整,车轮碾上去几乎没声。

油印机咔嗒咔嗒响着,像心跳。

二十多个人轮班,刻蜡纸的、刷墨的、折页的、装订的,麻绳搓成线,牛皮纸裁成册。

突然,老吴妈敲了三下扫帚柄。

我们都僵住。

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鞋踩在炉渣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我迅速吹灭煤油灯,屋里一片漆黑。

只听门外停顿了几秒,接着是轻轻的推门声。

一道手电光斜切进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那人没进来。

光束扫过门口堆着的半成品,又缓缓移开,最终熄灭。

门关上了。

良久,赵红梅轻声说:“是郑科长。”

我松了口气,却没放松。

这种时候,越是开明的人,越危险。

他若真支持,早就站出来;若反对,也不会只看一眼就走。

直到凌晨两点,最后一本装订完成。

共三百二十七册,每本都用粗麻线穿好,封面压了钢板拓印的红星厂标。

我翻开一页,插图上画着两根火柴棒撑起一块铁片,旁边写着:“少一根,晃三天。”

这是大刘班的案例。

他们之前因为夹具缺一根定位销,连着三天返工,差点被通报批评。

按我讲的方法改完,当天合格率冲到九十五。

就在这时,门口又响。

这次没人敲扫帚,是直接推门进来的。

郑科长站在门口,大衣没脱,脸色看不出喜怒。

他目光扫过满屋狼藉——蜡纸堆、油墨瓶、散落的讲义,最后落在我脸上。

我没躲,迎着他视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