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加盖了第一军司令部印信的紧急命令,被送到了西路和南路两个日军联队长的指挥部。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命令的内容,简单到令人费解。
“暂缓进攻,稳步推进。”
西路联队长,一个名叫渡边纯一的大佐,当场就把那份电报拍在了桌子上。
“八嘎!”
他指着地图,对着手下的参谋破口大骂。
“搞什么?!”
“我们士气正盛,一路势如破竹!为什么要停下来?!”
“难道东路的佐藤是个废物,我们也是废物吗?!”
南路联队长,性格相对沉稳的松下健,虽然没有像渡边那样暴跳如雷,但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对着地图,百思不得其解。
“小题大做。”
他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副官说道。
“不过是损失了一个炮兵大队,田中少将就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帝国的脸面,都要被他丢尽了。”
抱怨归抱怨,但军令如山。
两个联队,不得不遵从那道在他们看来愚蠢至极的命令。
庞大的战争机器,仿佛突然被踩下了刹车。
日军的推进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原本迅猛的穿插突击,变成了一场令人昏昏欲睡的武装游行。
士兵们走上几百米,就要停下来,等待前方的侦察小队回报消息。
每前进一步,都要先用掷弹筒和步兵炮,对着前方任何可疑的山头、树林,进行一轮试探性的炮击。
整个推进过程,变得迟缓、笨拙,充满了不协调的谨慎。
从“猛虎下山”,变成了“乌龟爬行”。
……
75毫米山炮的炮弹,不时呼啸着划破长空。
炮弹落在虎踞崖周边的山林里,炸起一团团泥土和碎石。
但每一次,都如同泥牛入海。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山林依旧死寂,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嘲笑着日军徒劳的举动。
虎踞崖指挥部内。
陈峰正拿着一根红蓝铅笔,在巨大的沙盘上,标注出日军最新的动向。
一个个代表着日军侦察小队和炮击落点的红色标记,被他清晰地画了出来。
王大柱凑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挠了挠头。
“连长,鬼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怂了?”
他比划了一下,想找个合适的词。
“这打法,跟娘们绣花似的,磨磨唧唧!”
陈峰闻言,笑了起来。
他放下铅笔,拿起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口。
“绣花?你这个比喻倒也贴切。”
他指着沙盘上那些龟速前进的红色箭头。
“他们这是被打怕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佐藤那个蠢货,用一个炮兵大队的覆灭,总算给他们提了个醒。”
陈峰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睿智光芒。
“现在,在他们眼里,我们已经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他拿起桌上一个用来擦拭模型的刺猬标本,放在了沙盘中央的虎踞崖模型上。
“我们现在,是一只浑身长满了尖刺的刺猬。”
“他们不敢轻易下口,只能离得远远的,不停地朝我们丢小石子,试探我们的反应。”
王大柱看着那个刺猬标本,又看了看沙盘,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他们这是怕了咱们的重炮!”
陈峰笑着摇了摇头。
“别急,等咱们把他们的针线笸箩都给掀了,他们就该哭了。”
说着,他拿起铅笔,在沙盘上那片广阔的山区里,画出了十几条全新的、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的蓝色机动路线。
这些路线,完美地避开了日军的侦察方向,却又像一把把尖刀,能从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插向敌人的侧翼。
……
日军总指挥部。
田中义一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份份来自前线的报告,摆在他的面前。
“西路军遭遇不明炮火骚扰,损失一个班。”
“南路军运输队侧翼遭到攻击,一辆卡车被毁。”
“东路军派出的侦察小队,全部失联。”
那些攻击,零敲碎打,一击即走,根本无法锁定来源。
但每一次,都精准地打在了他的软肋上。
他精心构筑的“囚笼”,非但没有困住猎物,反而像一个漏风的筛子,处处都在挨打。
那只“刺猬”,根本没有待在原地不动。
它在动!
它在用它身上的尖刺,疯狂地、肆无忌惮地,刺向囚笼的每一个薄弱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