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刑部结案——维持原判。看最快更新小说来M.BiQuge77.Net
一切如常。
“宫婢投井案”封存,御医署运转如常,昭华宫依旧夜夜笙歌。
沈蕙笙听得这个消息时,并不意外,只是静静地收起讲案,继续誊写律条。
从她递出那份《宫内验案流程条列》之前,便已知道,此案不会有转机。
她低头蘸墨,笔尖行过纸面,仿佛要把心中未竟的理一寸寸写尽。
没有叹息,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誊抄、注释——这是她与这座城唯一的对抗方式。
可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桩案子已成陈迹时,她拟下的那份文稿,却在讲律院内部缓缓流转。
先是主讲官批了一句:“此条有可采之处,送东宫暂阅”,旁钤一枚“讲律院印”。
又过半日,文书回转,封皮新添一方朱印——“东宫承受”。
而边角处,却多了一字朱批——“留”。
沈蕙笙一眼便认出:这是萧子行的字。
那笔画内敛而劲,锋芒含于钩挑之间,与他写下“重讲此案”时一模一样。
没有褒,也无贬。
不发、不覆,不批、不驳,只是留——
留得那份文稿在他案上,留得她那一夜的笔意,在光与权的边缘悬而未定。
可沈蕙笙看着那一抹朱红,心头还是生出一种没由来的希望。
她信他。
那并非出于理智,也不是出于谨慎推断,只是某种直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笃定。
她记得极清,因为那一日,是她第一次真正走上讲席。
他坐在群臣俯首的高座上,只淡淡地抬眼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她记到了现在。
她原以为,世上所有上位者的目光都是居高临下的俯视,是命令,是审度。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也有一种注视,不带命令,只让人——想被看见。
不管如何,没被拒绝就是好事。
沈蕙笙收回思绪,提笔再写,刚写两行,忽而闻得窗外冷不丁传来几声闷响,她仔细一听,才发现是爆竹声。
爆竹……又要过年了吗?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只身到京城,不过两月。
可这短短两个月里,她经历的事,却足够写进一卷讲案。
她在讲律院观案学律,原只是个籍籍无名的见习,却阴差阳错,被推上讲席;又因那一场宫中旧案,破例得了试讲的机会。
她查过阿棠之死,奉命入内廷问律,亲眼见过太后,也亲历了“理止于权”的那一刻——
那种窒息的感觉,至今仍偶尔会在梦中惊醒她。
外头试放爆竹的声音仍在零星作响,寒风裹着人声,远远传来,她忽然觉得,这些声音有些太陌生了。
她意识到,自己自打入京起,就从未去看过这座城的热闹。
她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笑意很轻,像久违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