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那清冷的声音还在回荡——
沈蕙笙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脚尖已越过廊阶。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
“陆辰川——”
“律席,不得入堂!”
长戟交错,将她生生拦下,隔绝在外。
沈蕙笙心口剧震,血气上涌,死死盯着堂上那人——
他眉眼清寒,站在高处,垂眸看她,眼神俯视而下,像是一把冰刃,从高处斩落,无声昭告着天差地别。
有那么一瞬,他眸中的寒光微敛,像是隔着岁月认出了她,冰封的湖面在那一瞬间微微开裂,眼底掠过不该有的惊色。
可那抹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到沈蕙笙来不及分辨,便只余下居高临下的威压,将她心底那点荒唐的希冀,彻底碾碎。
“陆、辰、川!”她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可这次却是咬牙切齿吐出。
陆辰川眉眼未曾动摇,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案卷之上,薄唇启合,声音冷如霜雪:“律席,不得越矩。”
堂外与堂内,一步之遥,却像是天堑鸿沟。
“好——好!”沈蕙笙不再进一步,而是稳稳站在堂外,声音里却透着撕裂的苦涩:“陆辰川,你知道你错了,对吗?”
陆辰川眼底微光一闪,却很快被冷意覆盖,他的声线依旧无情:“律席,不得妄断公案。”
话音落下,他本应转身,却在原地僵立须臾。
沈蕙笙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眼底已湿热一片。
“不得越矩,不得妄断……原来推官的冷酷,也能这样理直气壮。”
她抬眸,目光如刃,直直刺向堂上那道冷峻的身影,仿佛要从他的眼里逼出一丝动摇。
“陆辰川,你的印落下时,可曾想过那一笔,断的是人命?”
堂上空气顷刻凝固,铜壶滴漏的声响都似骤然放大。
陆辰川眉心微蹙,声音愈发的冷:“公堂断案,不容私情。若再多言,律席之名,亦可罢黜。”
沈蕙笙胸腔剧震,却反而笑了,笑声低哑:“罢黜?好一个罢黜!”
她一步未退,声声铿锵:“我不过是律席,确实无权断案。可你,陆辰川,你扪心自问,你不愧疚吗?”
她声线陡然凌厉起来:“你断我长兄一案,却未曾叫他入堂对证,连辩白的机会都未给他——你心底真觉得,这就是公正吗?还是说,公堂断案,只凭你一人心意?”
陆辰川唇线紧抿,良久才吐出一口气,声音冷而克制:“律席,我还望你谨言慎行,此案涉军中机密,此中缘由,自有其因。”
沈蕙笙冷冷挑眉:“机密?”
“你能遮我今日,却遮得住天下人眼吗?若律条尚在,便该容人申理,不该以‘机密’二字堵天下之口!”
“大胆——!”
堂吏当即厉喝,声震公堂,长戟齐拦,似要立刻将她驱逐出去。
“我不走——”
沈蕙笙挣扎着,声音颤抖,却清晰地回荡在堂外,倔强得像刀刃。
就在此时,陆辰川的目光缓缓落下,沉沉覆在她身上。
他唇线冷抿,声线凌厉而冷决,仿佛断绝一切余地:“沈蕙笙,退下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蕙笙一怔,她的名字,就这么从他口中落下。
原来,他认得她。
可也正是这一声,将她彻底击碎。
他不是不识,不是忘记,而是认得她,却依旧要亲手将她推出去。
一声“退下”,让她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眼泪几要从眼眶流出,她咬住牙关,抬头看向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两个字。
“求你。”
见陆辰川神色未动,沈蕙笙胸口一窒,声音哽咽,像是被撕裂的布匹般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