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蕙笙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如针般齐刷刷刺向她。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仿佛她冒犯的不是一人,而是整个讲律院的脸面。
“哟,口气倒是不小,你先进得了讲律院再说吧!”宋涵润此言一出,有几人哄然低笑。
笑声不大,却极有默契,且笃定。
笃定到就像——他们确信,她永远无法站到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仿佛她的身份、性别,乃至那一纸例卷,都不过是偶然闯入这讲律院的一滴水,终将被风干、被蒸发,连回响都留不下。
这一刻,沈蕙笙忽然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在驳她的言。
他们是在驳她这个“人”。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
就在众声欲起之时,一阵脚步声轻响而起。
乌衣墨发,身形自人群外缓缓而至,却自有一种令人下意识让路的从容。
秋风乍起,拂过他的衣袂。
如鸿影掠水,惊艳却不张扬。
是简知衡。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静静地走到那张例卷前,停下脚步。
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他垂眸看去,指节搭在卷边,似乎只是寻常观卷之举。
可就是这轻轻一停,原本汹涌的议论忽然像被什么罩子一层一层压了下去。
他看完最后一字,才缓缓抬眸,目光沉静而清亮。
“风凉,话重。”
他的语气平静如常,却仿若一场秋雨,悄然泼散了所有嘈声。
他轻轻扫过人群,又似未曾看任何人,只淡淡补了一句:“辰初将至,再不入席,可就来不及了。”
一句收尾,将场面转得天衣无缝,既不训斥,也不争辩,所有人却不由自主噤了声,忙不迭地退了场。
沈蕙笙闻言却未动,眸光静落在他身上——
晨光落下,那人立于光中,眉目清隽,仍是那抹熟悉的,温润笑意。
“好久不见。”
讲席钟响,众人鱼贯入座。
沈蕙笙回神时,讲案已启,可她脑中,却依旧停留在那句轻语之中。
——风凉,话重。
明明只是片刻交集,却似有微光洇入心头,难以驱散。
她心中轻轻一声:好久不见,简知衡。
可真要再见他一面,却真的不那么容易。
像她这样的新生,且还只是旁听生,平日所授不过是讲席官轮讲的初阶课程,偶有首席讲席巡讲,也仅点到为止。
而简知衡,作为正讲官,所授皆为律条修订与重案推演,属高阶课程,当然不是她能听的。
她也是后面才知道,简知衡竟是官拜从三品的正讲官……相当于法学院里的“首席高级教授”兼“系主任”那般的存在。
而且还被誉为“江南三才子”之首,才名远播,不止讲律断案,就连诗书琴艺,也常被人争相传颂。
不是?简知衡的含金量还在上升,他究竟有多少光环,是她不知道的?
她起初只当他是路过的世家公子,虽知他出生于江东大族的简氏,可谁知人家就像洋葱,越剥越有,越剥越让人想落泪。
关键人家还低调没架子,气人不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