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屏幕上,林啸天那张因得意而略显扭曲的脸,像是印在视网膜上的一块污渍,令人作呕。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球房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干,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砰!”
胖子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屏幕摔出一片蛛网裂纹,他却浑然不觉,嘴巴张着,双眼失神,喃喃道:“这……这帮畜生……他们怎么敢……”
老刘的脸色,比墙上的石灰还要苍白。他那双饱经风霜的手,死死地攥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在微微颤抖。他看着角落里那根静静立着的旧球杆,又看看江澈,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砸断球杆,永不碰球。
这不是赌注,这是诛心。
这是要将一个球手最珍视的荣耀、传承与梦想,连根拔起,当着全世界的面,碾得粉碎。
整个江城,此刻恐怕有无数双眼睛,正通过各种屏幕,幸灾乐祸地,或是担忧地,注视着这个小小的、破旧的球房,等待着那个被逼入绝境的少年的反应。
江澈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视里,那个叫李昂的男人。对方的眼神锐利如刀,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属于职业巅峰的冰冷与自信。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脑海中,杆神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怒火,像是在九天之上传来神的冰冷无情的声音。【区区凡人,蝼蚁之辈,竟敢口出狂言,要折断本座?他们也配?!】
【小子,此战,无需留手!给本座把那个什么‘闪电’,打回娘胎里去!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威,什么叫神罚!】
杆神的咆哮,如同惊雷在江澈的精神世界里炸响。
然而,江澈的表情,却在这一刻,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他缓缓转身,无视了电视里还在喋喋不休的林啸天,也无视了胖子和老刘那几乎要崩溃的眼神。
那根破旧的木杆,静静地靠在那里。
杆身上,布满了岁月的划痕,有些地方的漆都磨掉了,露出了木头本身的颜色。那是爷爷在他手心上留下的温度,是他在无数个日夜里,练习推杆时浸透的汗水,是他从一个乡下小子,走到今天的所有见证。
是他的伙伴,也是他的根。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缓缓地,握住了杆身。
木杆微凉的触感,顺着掌心,一直传递到心脏。那一瞬间,外界所有的喧嚣,所有的恶意,所有的压力,仿佛都被隔绝在外。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和他的球杆。
“刘叔。”
江澈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定心丸,让惶然无措的老刘和胖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嗯?”老刘抬起头,眼眶泛红。
“帮我个忙。”江澈没有回头,依旧摩挲着球杆,“明天比赛的门票,帮我留两张最好的位置。”
老刘一愣,下意识地问:“两张?给谁?”
“一张给你和胖子。”江澈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暖意,“还有,帮我跟奶奶说。告诉她,明天让她看电视直播,看他孙子,怎么把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一个个,都踩在脚下。”
这话,他说得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老刘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流了下来。他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重重地点头,声音哽咽:“好!好!叔这就去办!”
胖子也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摔碎了屏幕的手机,红着眼睛吼道:“对!澈哥!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爷!”
江澈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将球杆从架子上取下,用那块熟悉的旧毛巾,开始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擦拭着。
从杆头,到杆身,再到杆尾。
每一个细节,都无比专注。
这不再是练习前的准备,这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战前,擦拭自己兵刃的,古老而神圣的仪式。
【小子,你似乎一点也不紧张?】杆神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冷静。
“为什么要紧张?”江澈在心里回应,“一群只会叫的狗,冲着一头准备捕食的狮子叫嚣,你觉得,狮子会在意吗?”